2001/04/08

書災區研究與服務


 黃美英   
          

  前日,一位台北某大研究生來電,告訴我準備某日想來災區做一些相關研究資料蒐集與訪問,我問他研究目的是什麼?除了研究之外,是否想過要如何協助災區?是否能有時間做一些社區服務?

  他回答是教授有個研究計畫,要他下來訪問,可能只有一、二天,希望我能提供重建狀況和進度說明,以便他們發表報告,也好讓外界知道,我說如果只是如此,對目前的社區需求可能沒太大意義。他似乎有些不悅,反問我難道以前在中研院不也是做研究嗎?我們的溝通似乎沒什麼共識,他似乎也不能了解我為何那麼囉唆和堅持,甚至也不清楚過去我對研究工作的反省,我不想再和他談論,掛了電話。

  沒錯,就是因為我曾在中研院做過很多年的助理,而人類學工作就是要到處去做調查,所以我愈能反省研究工作並不能只在研究院寫報告,或只為了完成自己的學位論文,我們更應該花時間和心思設法協助當地人。我甚至認為中央研究院的人文社會學科,應該設法在一些地區設立研究工作站,才不會叫助理來去匆匆的「研究」,而難以長期思考或參與當地社會的發展。未來中研院要在埔里設分院,就是個好現象。

  至於所謂的「災後重建」,尤其需要落實於災區和災民,也必須了解各階段的需求,我們工作站的第一要務就是協助社區組織與各階段重建工作,第二項任務是希望引介外來的專業協助與相關資源。因此,我並非不願配合外來的研究者,但是我更期盼有關的研究是長期的,而非蜻蜓點水,甚至希望這些研究生或助理能撥出一些時間,或利用寒暑假,依自己的能力做一些社區服務。

  地震後的三個月之間,就有不少學者帶學生團體來做調查,我便提出懇切的建議和相關協定,以利參與後續的社區重建需求,不要只成為研究報告成果或研討會的文章。例如台大地理系周素卿教授的助理,這一年便陸續到牛尾庄來,協助產銷班、也幫重建教室舉辦兒童活動,我們工作站也樂意提供住宿、電腦及各種資料。清華大學的傅大為教授也向國科會提計畫,爭取助理經費,協助工作站及重建議題的思考與討論。暨南大學學生因地緣關係,長期的協助更是義不容辭。

  災後已一年半了,到底災區各地的重建狀況如何?是否仍有一些社會團體或工作團隊留駐災區?政府的政策與各項措施執行的問題如何?這些都值得社會大眾的重視與關心,相信在震災屆滿二週年之前,必定有一些單位也開始籌劃研討會與紀念活動,但是除了來去匆匆的調查研究,除了場面盛大的研討會,除了邀請有身分地位的人或學者專家之外,我們希望聽到更多社區的聲音,希望災民能獲得更切實的協助與具體措施。

  已進入災後第二年,能力較佳的災民和社區多已能度過難關,能解決的大多已解決,難以解決的就更需費時費力,因此未來的重建工作將更艱難、更需耐力和心思,因此,做為社區重建工作者,未來要面對的課題,大致如下:一是如何協助其他更弱勢的社區與災民,二是如何繼續加強當地既有團體的組織運作、加強培育當地人才,研擬和推動中程計畫,三是如何協助各社區之間的經驗交流與平行串聯,以利提出共同的議題與訴求,並集結力量共同監督政府,四是如何擇取外來合適的熱心人士,對各項重建工作具有實質幫助。因此,重建的路仍然漫長,災區並不是不需要他人的協助,而是需要更多持續不斷的投入與關懷。

  此外,我認為災後重建工作的主體是災民與社區,我們希望災民與社區人士有機會有能力站出來,能直接和政府對話,能直接面對社會大眾,換言之,我們期望災區能發出自主性的力量和聲音,不只是仰賴一些穿梭災區的「代言人」,不只靠一些學者的「研究」和報告討論,因此有關單位舉辦的研討會與座談會,更應秉持「在地化」的原則,採取更開放的方式,讓各地的災民有機會聆聽切身相關的問題,讓社區人士能參與討論,提出適切的解決辦法,畢竟我們都應釐清所謂的「家園重建」,究竟是誰的家園?災後重建的研究,又是誰的研究?是怎樣的研究過程?怎樣的研究倫理?

                 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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